二楼

    二楼，很好的位置，每次撇过头去，不用向上或向下，正对面便是正在舒展的绿，一小片一小片的，欣欣向荣的样子。我看到它们从褐色的包裹中一天天探出头来，从嫩黄到嫩绿再到新绿，真是漂亮的生命，尽管到九月他们就会死去。
    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看到过春天，从上大学开始。南方的所谓春天有时候比冬天还寒冷，比秋天还萧瑟。看不到枯荣，没有明显的生长痕迹，那里的树总是很奇怪的在春天掉叶子，新的长出来，旧的才落，通常是一场寒雨过后，枯败的叶子落了，才显出一点清新的绿色，可是那气息中总有种腐败的气味，我不喜欢。
    我喜欢一切新的、小的东西：刚发出的芽、刚抽出的叶、出生不久的小动物、三岁以下的小孩子……，它们都很脆弱，总透着那么点好奇淘气，精灵一般纯净的样子。
    守着二楼，守着它们生长，看那些叶子越来越大，终于密密地把树枝树干都覆盖住了，便不再喜欢把目光投向它们。
    人们说你在一个事物上投放越多的精力便越会欲罢不能，到最后即使你不喜欢这个事物了，也不舍得放弃自己曾经投放过的精力。
    或许吧。
    可是人的心自己知道它喜欢什么，这个却是不能勉强的。
    是的，我不喜欢已经长大的叶子，就是因为我看着它成长，见过它最美丽的时候，所以才更不喜欢它们现在的形态——就如同不喜欢长大的自己。
    我不喜欢它，但是我又找不到理由怪它，一片叶子要生长，一个人要长大，这是上天注定的过程，不是谁的错。
    可我又不能不难过，我不能不问自己，曾经那些美好都哪去了？我守在二楼，天天看它们，一心喜欢它们，为什么最后就成了这样？我守着青春的种子，以为自己种下了一株有花朵有果实的苹果树，我为它浇水施肥，如同小王子呵护玫瑰，为什么最后它却长成了一颗灰头土脸的空心土豆？

[本日志由 米虫 于 2009-04-18 03:45 PM 编辑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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